当意识如破碎的琉璃重新拼凑,我悠悠转醒,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手腕处传来。我艰难地睁开双眼,朦胧中,一个神秘而阴森的空间逐渐清晰。
我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祭祀殿堂,四肢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,整个人悬空吊起,双脚离地,身体在半空中无助地晃荡着。每一次晃动,绳索便更深地嵌入我的肌肤,火辣辣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,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。
抬眼望去,正面墙壁前矗立着一尊高大的神像。那神像通体泛着青灰色的冷光,面容庄严而神秘,深邃的眼窝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,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薄唇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,让人望而生畏。神像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,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。
在神像两侧,挂满了各种棕编面具,它们形态各异,有的面目狰狞,獠牙毕露,仿佛能吞噬人的灵魂。有的慈眉善目,嘴角上扬,似在传递着某种善意。在微弱的光线中,这些面具若隐若现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,给整个殿堂增添了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。
借着这微弱的光照,我努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这殿堂看起来年岁已久,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,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,铺着粗糙的石块,每一块石头都坑坑洼洼,布满了岁月的印记。
就在我满心疑惑和恐惧的时候,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。那脚步声如同古老的鼓点,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上。我紧张地看向门口,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。她身形佝偻,背弯得如同一张满弓,仿佛岁月的沧桑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。
然而,她的脚步却透着一股沉稳和威严,每一步都坚定有力,仿佛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。她走到我面前,立定,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一戳,发出 “咚” 的一声巨响,那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,震得我耳膜生疼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 老者声音低沉而沙哑,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她直直地盯向我,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身体,看穿我所有的秘密。
我心里暗自腹诽:“这话问的,我是什么人?你问我这个问题,那得看你想知道什么样的答案,才能决定我要告诉你我是什么人。难道我要直接告诉你我是女人啊,这算什么答案呢?” 但我可不敢这么明说,只是紧紧地闭上嘴巴,保持沉默,心中祈祷着她能就此作罢。
“哑巴?” 老者见我不答话,眉头紧紧皱起,面具下传来一声冷哼,语气中多了一丝恼怒。她的身体微微前倾,那股压迫感愈发强烈。
我心中一怒,心想:“好生无礼!” 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,我只能强压怒火,嘴上说道:“嬢嬢,我不晓得要怎么回你啊,难道要我回答我是女人啊。” 话一出口,我就后悔了。这回答简直太蠢了,不仅没有解决问题,反而像是在挑衅。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,收不回来了。
果然,老者脸上的怒色更重了,她猛地伸手,用力拉紧了我身上的绳子。一阵剧痛传来,我的双手被拉得生疼,仿佛要被扯断一般,肩关节也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。
然而,她并没有立刻再次发问,而是缓缓讲起了故事:“在两千多年前,我的祖先夷灵君带领祖玛人生活在夷陵山脉。他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,能上通神灵下达鬼魔。在他的带领下,祖玛族人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。那时候,大家安居乐业,再也不用担心外面那些战乱和灾难。只是,这里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缺盐。” 老者的声音变得悠远而深沉,仿佛带着我穿越回了那个古老的时代。
我听得入了神,心里想着,这故事倒是挺有意思的,也不知道和我的遭遇有什么关系。但在这神秘莫测的环境中,我不敢有丝毫懈怠,竖起耳朵仔细聆听。
老者继续说道:“为了取得盐,夷灵君乘坐用泥土做的船只,从夷水出发,来到了盐天河换取盐。掌管盐天河的是一位神女,那神女长得倾国倾城,对夷灵君却是一见钟情,便试图劝服他留下,和自己成亲。” 说到这里,老者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感慨。
“神女说:‘这里地域广阔,是产鱼产盐的好地方,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当我的夫君。’” 老者模仿着神女的语气说道,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婉转,和之前的沙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“可夷灵君并没有答应。他心里装着的是整个祖玛族人,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而抛弃族人。”
“到了晚上,神女不死心,又来找夷灵君,要求与他同住。夷灵君坚决不肯。为了逼夷灵君答应,神女白天化为虫子,与其他的虫子混在一起,遮阳蔽日,啃食庄稼。” 老者的声音变得阴森起来,仿佛那些遮天蔽日的虫子就在眼前。
“这种日子持续了几十天,夷灵君见百姓要因此遭受劫难,便自创了祖玛幻术,试图将神女困在幻境之中。中了此术的人就会一直陷入他的执念中,一直循环,直至死亡。” 老者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神秘,在殿堂中回荡,让人不寒而栗。
我心中一惊,想着这祖玛幻术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,也不知道这个老者把我弄到这儿来,是不是也和这幻术有关。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,我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。
“但是此术有一风险,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中术。” 老者继续说道,她缓缓踱步,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,“为了改进这一缺陷,夷灵君将自己的血液融进此术,只要是祖玛一族,皆不会中此术。”
我似懂非懂地听着,心里想着这祖玛幻术还挺复杂的。各种疑问在脑海中盘旋,却又不敢贸然开口询问,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老者继续说下去。
“又经过十几日,此术终于大功告成,就这样,夷灵君利用此术将神女永远困在了幻境中。神女在陷入幻境前,她也下了个诅咒,这个诅咒就是夷灵君一脉只能生活在夷陵山脉。” 老者讲完故事后,用她那快要干枯的手捏住我的下巴,眼神犀利地问道:“所以你到底是谁?” 她的手如同枯树皮一般粗糙,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,疼痛让我忍不住想要挣扎,却被绳索束缚得动弹不得。
我被她捏得生疼,心里也感到一阵莫名其妙。我想:“我到底是谁?我也想知道我是谁,我从现代穿越过来的,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啊。” 但我嘴上却不敢这么说,只能继续沉默,心中祈祷着她能放弃追问。
老者见我不说话,语气越发凌厉:“你到底是谁?你为什么能破此术?” 她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刃,划破了殿堂内的寂静。
我心里一惊,说道:“什么?我啥也没干,怎么就变成了我破了此术。” 其实,我心里想着,我并不想从此术中走出来,要是能一直待在幻境里,我就可以看到我的奶奶了。
老者见我这样说,冷笑一声:“如果这样的话,就只能说明你身上流淌着夷灵君的血脉,可是如果你有夷灵君的血脉,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会中术?”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喘不上气,我仔细一看,看到面具下面流出一丝血。那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,在地面上晕开,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斑点。
她背过身去擦拭血迹,走了几步,忽然她像是想通了什么,转身说道:“难道是因为你的血液并不纯?”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,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。
听她这样说,我也想明白了。生活在现代的我们,大多数的民族区域都是大杂居小聚居,各民族早就相互通婚了。我想了想,说道:“听你这么说,我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。你想听吗?” 我的心里有些忐忑,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我的话。
“哦?快说!” 老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,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语气中隐藏的强烈好奇心。她向前走了一步,身体微微前倾,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。
“你得先把我放下来。” 我鼓起勇气说道。虽然心里害怕惹怒她,但我也明白,这样的谈判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。
“你这小妮子,还学会了讨价还价。” 她冷笑一声,但手却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拐杖,挥手将绳索砍断。
“咚” 的一声,我从半空中掉了下来,摔在了地上。地面上的石块硌得我浑身生疼,我强忍着疼痛,揉了揉屁股,站了起来。双腿因为长时间悬空而发麻,我摇晃了几下,才勉强站稳。
“你先答应我,不管我说什么,你都要相信。” 我觉得如果告诉她我是来自未来,估计她会觉得我在耍她,从而激怒她,让我吃不了兜着走。毕竟这种事情,说出来谁信啊。我紧张地看着她,等待着她的回答。
“你是不是想死?!” 她声音凌厉起来,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,那眼神仿佛能将我千刀万剐。我明显体会了什么叫做 “闻声丧胆”,吓得一哆嗦,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如果你不答应我,我就不说。”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她谈判。可能是觉得命悬一线,索性就拼一把吧。我握紧了拳头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。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 她有些无奈地说道,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愤怒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,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。
“其实我是来自很久很久以后的世界,......” 我慢慢讲述了穿越的事情和现代的事情。我讲了未来的科技有多发达,人们出行乘坐着能在天上飞、地上跑、水里游的交通工具。讲了人们用小小的方块就能和千里之外的人通话、视频。还讲了一些未来的文化和社会现象,比如人们可以在虚拟的世界里工作、学习、娱乐。她听得津津有味,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,我看着她脸上表现出对未来的世界充满了向往,心里有些得意。
讲完后,我问道:“刚看到你在流血啊,你不弄点药吗?” 我心里虽然对她之前的态度有些不满,但看到她受伤,还是忍不住关心。
“多管闲事!” 她眼神又凌厉起来,但没过一会儿,她又流起血来,这次她没有背身去过去擦血。“我就是在林中施术之人,你的血脉,使我受了重伤。夷灵君创立的祖玛幻术,是为保护族人而创,你身上流着祖玛的血脉,一旦触发了保护机制,施术人就会被反噬。”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,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。
我有些自责,但仔细想想,又觉得有些不对,心想:“这又不是我主动要触发这幻术的,我们只是问个路就被你们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,我为什么要自责?” 我心里有些委屈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。
她见我面露担心之色,带有一丝安慰我道:“姑娘,这祖玛幻术本就是一柄双刃剑,虽有保护族人之功,但一旦失手,施术之人必受重创。加之你并未在我族中,我不会料到你会有这血脉。这一切皆是命运的安排,怨不得你,也怨不得我。” 她的语气变得平和起来,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理解。
我叹了口气,心想:“这都什么事儿啊,我一个现代人,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鬼地方,还卷入了这么一场纷争。” 经过心理斗争后,我继续问到:“如果被反噬要紧吗?” 我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。
“被反噬之人会暂时心脉受损,不过修养几月便会痊愈。只是容颜会老二十多岁。”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,“这便是施展祖玛幻术被反噬的代价。” 她缓缓抬起手,摸了摸自己的面具,仿佛在感叹岁月的无情。
我心里一阵唏嘘,“原来这样,难怪我认不出来她就是林中施术之人。” 我心里小声嘀咕。同时,我又突然想到之前问路的事来,于是问道:“那你说的为什么我听得懂你们的话,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啊?我之前在这附近问路,那些人说话叽里咕噜的,我一句都听不懂,可现在你和我说话,我又听得懂?” 我满心疑惑,急于解开这个谜团。
“因为我负责定期去外面交换货物,所以会说你们的话。” 她竟有些耐心和我解释。说完,她转过身,背对着我,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“其实我们只是问个路,你们就要打我们。” 我有些委屈地说道。回想起之前被袭击的场景,心里满是不满。
“姑娘,你生活在你那个和谐的世界里,当然不会明白我们的处境。” 她有些不悦,说完这句话便走出去。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逐渐模糊,最后消失在门口。
我望着眼前的神像,心里想着这应该就是夷灵君吧,便向他磕了几个头,也算是表达一下对他的敬畏之情。磕完头后,我赶紧追了出去。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,我还没有问王昌龄他们在哪里。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,我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