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架着陈家姐弟往外走,陈峰姐姐在拼命蹬腿挣扎。
“弟妹!你不能这么狠心!”
“阿峰是被那丫头勾引了!他心里爱的人只有你啊!”
病房的门“砰”地关上,吵闹声被隔绝在外,世界瞬间安静下来。
赵队递给我一杯温热的牛奶,掌心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。
“好好休息,剩下的事,院里处理妥当。”
他的声音沉稳有力,目光温柔却坚定。
我捧着水杯,鼻尖突然一酸。
这些年在队里,从来没人这样对我说话。
不是催促我训练,不是要求我出成绩,就是简单的一句关心。
“赵队,谢谢你。”
“叫我老赵就行。”
他在床边坐下,拿起我的检查报告,“咱们也算共过生死的朋友了。”
朋友。
这个词在此刻的我听来,格外温暖。
一周后,主任推门进来,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“小周,有个好消息。”
我放下手里的杂志:“什么事?”
“陈峰他家公司的违规问题查实了,虚报经费、装备以次充好,证据链完整。”
主任在椅子上坐下,“上级已经下文,终止所有合作,陈峰的姐姐被停职调查了。”
我愣了愣,随即轻轻点头。
他们这些年靠着蹭项目、套资源做了多少手脚,队里老人都心知肚明,现在那些漏洞自然藏不住了。
“还有,”主任继续说,“小琪因为故意损坏应急装备、干扰救援,被取消了所有资格,正在写检讨。陈峰跟她互相指责,把以前的龌龊事全抖出来了,难看极了。”
我想起小琪那副得意的嘴脸,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陈峰呢?”
“到处找队友求情,没人搭理他。”
主任哼了一声,“昨天还在院门口堵我,说愿意降职当替补,只求留在中科院,被我骂回去了。”
曾经靠着我的偷来的风光无限的国家科考队员,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。
可我心里没有快意,只有一片空荡荡。
这就是我爱了将近十年,已经谈婚论嫁的男人。
赵队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康复计划表。
“小周,你的体能恢复得不错。”
他在床边坐下,“再过一周就能出院,回去进行简单的适应性训练了。”
院长识趣地起身,临走前拍了拍赵队的胳膊:“老赵,小周这孩子就拜托你多照看了。”
病房里又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赵队翻开一本登山杂志:“今天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有个老队员登顶失败后转行当教练,带出来的女队员拿了世界冠军。”
我来了兴趣: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他们搭档带队,征服了三座未登峰。”
我忍不住笑出声,胸口的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。
赵队也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:“小周,你知道吗?你专注看等高线图的时候,特别耀眼。”
我的脸瞬间热了起来。
这些天,赵队每天都会陪我复盘路线,给我讲高原救援案例,扶着我去楼下门口晒太阳。
他从不提陈峰,也不刻意安慰。
就是陪着,踏踏实实地陪着。
这种感觉很安心。
不用紧绷着神经盯数据,不用时刻担心被拖累,不用担心哪次决策失误会被埋怨。
我问他我们以前交集不多,为什么愿意对我这么好。
毕竟如果不是这次失温救援,我们或许永远只是普通同事。
他只是指了指屏保上的雪山:“因为你配得上这片山。”
这么多年来,第一次有人告诉我,我的价值在我自己身上。
不是因为能帮谁登顶,不是因为能出多少数据,就是我周桐本身,配得上这份热爱。
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用谢,”赵队递给我一张新的路线草图,“以后的山还很多,如果你愿意,我陪你一起测。”
窗外阳光正好,积雪反射着晶莹的光,落在他递来的图纸上。
我看着赵队眼里的认真与温和,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