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晚晚牢牢攥着江知鸢的手，带着她往楼上走。暖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，映出两道小小的影子。“姐姐别怕，”李晚晚突然停下脚步，踮起脚尖认真地看着江知鸢，“等我长大了，我会好好的保护你！谁要是敢欺负你，我就用棒棒糖砸他！”
江知鸢喉咙发紧，泪水又漫上眼眶：“你真的不会像我妈妈那样离开我吗？爸爸也有了新的人......”
“不会！永远不会！”李晚晚急得直跺脚，转身从床头抱来那只雪白的兔子玩偶，塞进江知鸢怀里，“这是我最宝贝的小兔子，现在它替我陪着你！今晚我的被子和枕头都分你一半！”
江知鸢抱着带有李晚晚体温的玩偶躺在床上，将脸埋进柔软的绒毛里。突然，一团温热的小身子贴了上来，李晚晚的手指轻轻戳向她的腰侧：“痒不痒？姐姐快笑一个！”嬉闹声很快在房间里炸开，惊飞了窗外停驻的夜鸟。
楼下，秦书瑶握着手机和江知鸢爸爸通完电话，听着楼上传来的欢笑声，终于舒展开紧锁的眉头。她重新拿起十字绣，细密的针脚间，藏着对两个孩子最温柔的牵挂。待房间里渐渐安静，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——月光淌过床铺，两个孩子蜷成小小的团子，李晚晚的手臂还牢牢圈着江知鸢的腰
第二天清晨。江知鸢回到家，屋里早已没了父亲和陌生女人的踪影。她抱着那只雪白的兔子玩偶上楼，小心翼翼放进书包，这才踏着晨光与李晚晚并肩走向校车。
寒冬。
呼啸的北风挟着细碎冰晶掠过窗棂，日历上的数字悄然翻至假期页。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刚落，书本碰撞课桌的清脆声响便此起彼伏，校服袖口拂过积雪的走廊，寒假悄然而至。
积雪将洋槐树压成蓬松的雪塔，李晚晚每走一步，脚下的积雪就发出碎裂的声音。羽绒服领口腾起的白雾融化了睫毛上的冰晶，她扒着雕花铁门大口喘气，呼出的热气在围巾上凝成细小的霜花。
"姐姐！"冻得发紫的手指死死揪住江知鸢的衣角，"姐姐，你去哪里？以后还会来吗？"
江知鸢垂眸望着雪地上两双交叠的脚印，冷风刮过脸颊，转学通知来地毫无征兆，她蹲下身，把冻僵的小手捂进掌心呵气，然后扯下自己的围巾围在李晚晚的脖子上："晚晚乖，等你考上高中，姐姐就带着糖葫芦回来接你。"
轮胎碾过积雪的脆响声，后视镜里，李要晚晚的身影缩成雪地里一点晃动的暖热色。
江知鸢握紧手腕上的电话手表，盯着玻璃窗上渐远的雪色城市，眼泪早已被寒风揉碎在呼啸的冬夜里。
寒假的病房弥漫着消毒水味。李晚晚烧得脸颊通红，昏迷中仍攥着电话手表，指尖泛白。秦书瑶轻轻拭去女儿额角的汗，转头望向一旁沉默的李正海，两人眼底满是心疼。七天过去，病床上的女儿始终不曾松开那只手表，像守着什么重要的秘密。
江知鸢坐在后座，眼神空洞的盯着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绿化带。江南阳从后视镜瞥了眼女儿紧绷的侧脸，喉结动了动，笑着打破沉默：“知鸢呀，爸爸给你转到了贵族学校，是你阿姨特意托关系进去的，听说那里的老师都是国外请来的，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，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安稳的落户在那里。”
尴尬的气氛在车厢里凝滞。江知鸢垂眸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阴影，像把淬了冰的锥子。副驾驶的女人扭过身，强扯出笑意，发梢的香水味混着车载香水刺得人发闷：“知鸢啊，其实你爸爸都是为了你好，这次搬家我和你爸爸也商量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。毕竟你爸爸的生意都在那里，如果我们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，你爸爸来回折腾身体也吃不消的，你也要学着体谅我们大人的难处。”
江知鸢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，看着高速路牌上的地名一个个倒退。车载音响播放着甜腻的流行歌，前排继母的手指正跟着节奏敲打扶手，和父亲压低声音说着什么。后视镜里父亲的目光扫过来时，她翻了个白眼垂下眼睫。
此刻副驾的丝巾散着陌生的味道，江知鸢数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电线杆，直到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进城后车流变得缓慢，商场LED屏的光刺得她眯起眼。父亲抬手调大了音乐音量，继母娇笑着拍他的手臂。江知鸢望着街边火锅店蒸腾的热气，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，父亲背着她在雨里狂奔的夜晚，那时父亲的后背还带着烟草混着雨水的气息。
刹车声突兀响起，江知鸢的额头撞上安全带卡扣。保安亭里的摄像头转过来时，她下意识别开脸。父亲已经绕到车门边拉开车把手，领口还沾着继母的口红印。
"知鸢，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。"父亲西装革履，皮鞋锃亮得能映出他的倒影，"房间已经帮你收拾好了，走吧我们进去。"他伸手要接她的书包，却被她侧身避开。继母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来，炫耀着无名指上的钻戒。
江知鸢盯着"书德景园"鎏金大字，突然想起老家的房子，客厅里还挂着全家福。电梯还在上升的中，继母正亲昵地挽着父亲胳膊介绍装修："儿童房特意选了淡紫色墙布，不过知鸢都这么大了......"
打开房门的瞬间，江知鸢僵在原地。粉色蕾丝窗帘、床单，梳妆台上摆着从未用过的蝴蝶结发夹。父亲指着飘窗处的书桌："以后学习就在这儿......"话音未落，继母已经笑着打断："先休息吧，晚上带你去吃日料。"
江知鸢弯腰放下书包，摸到夹层里母亲寄来的明信片。上面写着"等你暑假来海边"的字迹被雨水晕染，她听见父亲在门外和继母低声商量着学校的事情。
时间如长河，悄无声息地流淌，童年的欢乐时光倏忽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