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唰——”
侍卫手中的剑从一具身体中拔出,剑刃带出来的血滴落在泥土之上,而那具被剑刺中的身体面部痛苦狰狞,毫无招架之力,没过多久就断了气。
“主子,人都已解决了。”侍卫转身向一位身着华服的另一名男子禀告。
那男子头戴软脚幞头,身着山梗紫窄袖窄身圆领锦袍,腰围白玉束带,脚蹬乌皂靴,闻言只是淡淡吩咐:“查查他们身上有无线索。”
他拈起衣袍一角,正欲掸一掸袍子上的灰尘,却发现衣摆处溅了血滴,遂放下了衣袍,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见怪不怪了。
侍卫刚想转身去查看尸体,却突然间发现自家主子脸上有一块阴影,心道奇怪,难道乌云出来了?他记得方才还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。
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天空,还未来得及出声,自家主子已经被某个庞然大物砸瘫在地。
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惊愕得愣在原地,待回过神定睛一看,原来那庞然大物竟是名衣着暴露的女人!若不是他站得离主子稍有些距离,只怕他也会被砸中。
“主子!”他上前扯开压在自家主子上面的女人:“主子!您没事吧?”
那从天而降的女子哼唧一声,渐渐苏醒过来。
林静翕缓缓睁开眼,太阳刺得她眯起眼睛,眸中瞬即湿润,她脑中混浊,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坐起来。
“唰——”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发出铮铮响声,“你是何人?胆敢谋杀我家主人?!”
林静翕被呵斥得呆住,低头看了看横陈在脖子前的剑,随即又疑惑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侍卫。
眼前的男子逆着日光,无法看清他的脸,但听他方才讲话的语气口音,像是在拍古装电视剧?她怎会出现在电视剧拍摄现场?
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参加一位师姐的婚礼,去洗手间途中遇见了一个人很像自己的朋友,于是追了出来,紧接着没追多远她就掉进一个坑里面。真够倒霉的!
她摇晃脑袋,忽然想起来那不是个坑,而是个下水道。
天杀的!是谁偷走了路上的井盖,害她一脚踩空,掉进了下水道。
那现在……难道她死了,这里是梦境?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提醒着她这一切貌似是真实世界。
看着她陷入思考而并无回答之意,侍卫面上狠厉更加一分:“速速如实招来!”
林静翕反应慢半拍:“额…你刚才说什么?”
侍卫的剑又向前逼进一分,林静翕被迫将头往后挪了挪,阳光恰好照射在她胸前戴着的项链之上,戒指上的不知名宝石被折射出闪耀光芒,刺得他不得不别头躲开。
侍卫见她白肌大片裸露,一双手臂纤细修长,身上只一件堪堪用细带绑紧的长及脚踝的亵衣,然而这衣裳说是亵衣也不尽然,他从未见过长度如此之长的亵衣,无论款式料子,都是他不曾见过的。足上穿着一双晶莹闪亮的鞋子,鞋子却只用一根细细的杆子支撑。再瞧她脸上,妆容也不似一般女子,明眸皓齿,微微卷曲的青丝未束,尽然散开,衬得那面庞竟如白玉。
侍卫冷哼一声:“衣不蔽体、披头散发,看来使的是美人计了?”
林静翕秀眉微蹙,面露不解,什么美人计?这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演戏。
华服男子被砸得半晕,支着手臂撑起身子,抬手揉额:“云鹰。”
林静翕这才看到那个被自己砸中的人,只见他剑眉星目,鼻梁高挺,薄唇紧抿,俊俏的面庞微带怒色……刚才如果不是他垫在底下,自己怕是要摔出脑震荡。
男子刚要起身,忽而又从天空投下一块阴影。
“小心——”
“主子——”
林静翕和云鹰异口同声惊呼,男子又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晕了过去,与此同时,林静翕的手掌也传来痛楚。
“嘶——”她痛得出声,刚才激动之下她用手推开横在脖子前的剑,被割了一刀。
看着掌心流淌的血,感受着伤口的刺痛,再嗅及周围的血腥味,远处又有不少人躺在地上,伤口血肉模糊,鲜血横流,她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一切,脑海里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,紧接着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变得一片空白,她喃喃自语,一脸不可置信:“不,我一定是在做梦,一定是在做梦,我刚刚明明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也晕倒了过去。
看着相继晕倒的俩人,云鹰手忙脚乱不知所措。
幽静的林间小道,马蹄着地咯噔的声音在林间回荡。
林静翕斜靠着马车壁,马车的颠簸连同手掌的疼痛让她从晕厥中慢慢苏醒,睁眼一看,发现四周封闭狭窄,晃动的车身和马蹄声让她明白此时自己正在马车里面。刚想清清嗓子却发现嘴被塞了一大团布,堵得喉咙发疼,她双手被捆绑着,一抬起手,搭在身上的衣服便滑落下来。
“穿好衣服。”男子的声音里带着冷冰冰的厌恶。
喉咙的布团堵得林静翕双眼沁出生理性眼泪,然则语气冰冷的程衍更让她觉得寒气逼人。她用捆绑的双手艰难地将滑落的外衣披上,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伤口,她忍痛皱眉举起双手一看,幸而伤口不深,血液已经开始凝结。
男子见她并无抵抗,心中估计这女子应是刺客细作之类,否则不会如此淡定。
“这是何物?”男子用手拈起一块黑色的四四方方扁平硬物,硬物平滑反光的表面映出他的面容。
“好好回答,否则——”他威胁道,“绝非割破手掌如此简单。”说着一面抬手抽出塞在她嘴里的布团。
布团骤然间被取出,林静翕一阵干呕加剧烈咳嗽,待缓解了舌头被堵住的不适和喉咙的疼痛之后,她才看着坐在对面男子英气冷峻的面容,如实回答:“是手机。”此时人为刀俎、我为鱼肉,她虽然不想撒谎,但即便如实回答了他也未必能理解那是什么东西。
“首鸡?”男子不解,他只知道公鸡母鸡,却从未听过首鸡,“有何用处?”
“额,是一种通讯工具。”他没想到她如此实诚。
林静翕随即低下声音恳求: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砸到你的,能不能把你手上的东西还给我?”
男子见她双眼噙泪,衣衫不整楚楚可怜,心中冷笑。
他遇到过许多刺客,但如此蠢笨的倒是头一次见,这“首鸡”既然是通讯工具,那必然是用来与同党联系的,连隐瞒欺骗都懒得做做样子,就这么直接告诉他,却又要他还回去,看来她是高估了自己使的美人计效果了。